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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敢走一個,本公主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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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伸足下榻, 元清濯驀然一把攥住他胳膊,以肘壓他肩。

元清濯亦是恍然間頓悟,或許只是她忘了一件事。

裴鈺說的沒有錯,其實姜偃他未曾說過, 想要與她在一起諸如此類的話……

她今日之舉, 顯得愚魯笨拙之外, 還有些……一廂情願。

元清濯怔怔地耷拉下眉眼望著姜偃, 微微紅了眼眶, 分明是如此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嘴裏卻比以往都還要兇狠:“你敢走一個,本公主打斷你的腿!”

“……”

迫於公主淫威, 他只好將已經試圖要邁下床的腿腳收回來。

遂一動不再動了。

自然不是真害怕她打斷他腿, 他的腿本就廢了。

時不時鉆心跗骨之痛都是對他的一種警醒, 再也不是當初十幾歲少年郎, 再不是那恣意揮霍,放肆沈淪的年紀了。

裴鈺停在一旁, 見他真不走了,卻來譏嘲:“姓姜的,我問你話, 你自己答, 你配得上公主麽?”

元清濯眼底艱澀,就算怒瞪裴鈺,都已經不再有任何威懾力了。

姜偃長長地呼了口氣:“配不上。”

元清濯慍怒:“姜偃。”

姜偃擡眸看向裴鈺:“只是, 姜某固是不敢 * 癡心妄想, 膠東王卻未免過於心切了些。我與公主之間尚算清白,此處,是京兆尹晉大人為長公主殿下安置的行館, 類同府邸,膠東王是以何種身份闖入楓館,又是以何種口吻,竟質問我與公主私情。膠東王是公主何人?”

一連三問,問得裴鈺啞口無言,再一次感到胸悶氣短!

一旁元清濯臉色餘怒消散,心道,果然,這才應該是姜偃。

論嘴皮,怕過誰?

當然也是自己給他的自信,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她從沒給過裴鈺死纏爛打的機會,向來都拒絕得徹底。

裴鈺見姜偃猶如一塊銅墻鐵壁無法撼動,心中的不悅和煩惱更甚,便幾乎要爆裂。甚至,如果不是看在姜偃身有殘疾的份上,他想和他出去打一架!

不過他轉念又想,姜偃這種無用的男人,只怕不敢與他過招,就未戰先怯了。

他面沈如水:“好,姜偃可以不走。但——”

他轉面,看向元清濯。

“我要留下來。”

既然無法把這個厚臉皮的姓姜的弄走,那麽未免他們倆搞出事情來,他需要讓姜偃時時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待著。他信不過男人的劣根。

元清濯星眸微瞪:“憑什麽?你說留就留?”

裴鈺道:“公主,你要留心自己的名聲,你代表的可是陛下,是大魏。”

兩頂帽子扣下來,猶如兩座大山,居然撼動不得。

元清濯忍了許久,道:“不行,楓館已經住滿了,沒你的地兒。”

裴鈺自來熟左右一瞥,“這兒不是很空曠嗎?都是打過仗的大老粗,我從來不嬌氣,給我一張涼席,我睡地上也行。”

他居然想和姜偃在一屋睡!

元清濯很是懷疑,裴鈺這廝是不是想趁著自己不在時偷襲姜偃。

待要發作,姜偃溫聲道:“公主,膠東王思慮在理,如此也無妨。”

人家兩人都達成一致了,她反倒成了阻攔人家相親相愛共睡一屋的惡人。元清濯撇嘴。

“隨便吧,我餓了,沒吃午飯呢。”

說完轉身出去了。

裴鈺一聽說吃午飯,登時一蹦三尺高,急匆匆追出去:“小滿!你慢著,我來給你露一手!”

自打上次公主誇了姜偃一堆他會自己不會的技藝以後,這段時日以來,裴鈺也在閉門苦練廚藝,終於能燒出像模像樣的飯菜了,保證不輸姜偃那廝。

膠東王迅速利用職務之便霸占了廚房,並將原本的廚子全部掃了出去,吭哧吭哧開始倒騰菜肴。

一邊洗菜,一邊自我感動地想道,等公主知道,自己堂堂膠東王竟然會親自下廚,說不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跳起來擁抱自己。

懷著滿滿的感動與憧憬,裴鈺做了四菜一湯。

其中最使他滿意的,便是茄汁牛腩。

他精心制備,光熬煮就花了小半時辰。

裴鈺信心滿滿地端上自己的得意之作,親自去元清濯那裏討賞。

元清濯沒指望裴鈺會親自下廚,還道是廚房終於將午膳做好了,這次慢 * 到她差點餓到不餓了,該罰。

裴鈺配配了兩碗米飯,打算一會兒得到了公主誇獎,再順水推舟,留下來一同用膳。

但長公主根本沒吃進去第二口,就吐了。

吐了一地,還義憤填膺,要發落廚子,裴鈺嚇了一跳,繼而萬分失落,還沒等公主出這房門,他訕訕解釋,這四菜一湯,都是他親自做的。

元清濯確實是沒想到裴鈺居然真的親自碰了鍋鏟,畢竟他和自己一樣,從小錦衣玉食,飯來張口。鑒於自己的廚藝也好不到哪裏去,倒是沒臉繼續批評裴鈺了,只轉了個彎,道:“你沒有天賦。”

裴鈺不信邪,自己嘗了一口,那股腥苦味好像魚刺破了膽,澀得人五官亂飛。

裴鈺忙拍下箸子向公主解釋:“這絕對不是我來神京以前的水平,我發揮失常了!”

元清濯不愛聽他解釋,他一廂情願,延誤了她用膳的時辰,破壞了她的胃口,她懷疑此人是不是故意來整她的。

只好摸到波月齋偷些小食吃。

姜偃這裏什麽也沒有,就只有幾樣茶點,模樣玲瓏精致,很見雕功。外面裹著一層晶瑩的綠茶粉,吃起來清甜爽口,香滑不膩,回味無窮。

姜偃這裏描繪標註試爆點,一擡眸見公主像只綠皮小襖的驕傲小老鼠趴在他羅漢床邊覓食,小嘴吃得鼓鼓的,後來發現被他抓了個正著,幹脆大快朵頤。

姜偃放下手中的朱筆,“膠東王不是說為公主親自掌廚?公主方才沒吃麽。”

元清濯聽出了好明顯的一絲酸味,瞇了瞇眼睛,笑道:“不好吃,吃不下。還是阿偃你這裏的點心好吃,你一來,楓館的夥食都變好了。”

姜偃無奈莞爾:“是買的。”

元清濯不在意擺擺手:“就算是買的,那也是阿偃品味一流。”

反正公主就是有三百六十個角度吹捧他。

姜偃只好收下。

順帶道:“膠東王亦是誠心。”

元清濯不願聽姜偃這麽大方說別人好,撇了撇嘴,把手裏的茶點放下了,搓了搓手指,道:“誠心不誠心的,和我沒什麽關系。”

說完,從門縫間瞥見屋外有一道人影似乎尚在徘徊,立刻認出是裴鈺,她起身朝外走去:“我走了。”

元清濯推開門,繞過裴鈺離去。

裴鈺追了兩步,沒追上,回了寢屋,扛著自己的破草席往地上一鋪,就坐到了地上,斜著眼看姜偃:“你莫以為在公主面前說幾句反話就能討好於本王,偽君子。”

姓姜的心裏恨不得將他這個與長公主門當戶對又青梅竹馬的重量級情敵千刀萬剮吧。

表面上還裝什麽雲淡風輕呢。

真當人是二八歲毛頭大小夥子,就這麽好欺哄?姓姜的在公主面前就和他的糕餅一樣茶味滿滿。

任由他嘴說禿嚕皮,姜偃臉上只是微笑,凝神而專註繪制著宮城圖,絲毫都沒有搭理過他。

裴鈺那廝是個坐不住的主兒,一見姜偃對自己愛搭不理,當即跳腳 * 起來,沖上去一把奪了他手中的筆。

“別胡鬧。”姜偃沈眉。

裴鈺低頭看了一眼,“你排什麽八卦呢?莫不是為了設陣詛咒我?最毒男人心。”

“……”

膠東王這過度腦補、極度自信的性子,難怪與長公主投緣。

但裴鈺畢竟不是毫無見識的楞頭青,觀摩了一陣兒,認出來姜偃似乎正在標志宮城圖的幾個主要爆破點,聯想到近日裏公主殿下所謀之事,意會到這還真是公務。

當下,他咋呼地投筆入筆筒裏,嫌那東西臟了手似的,“去去去,你自己玩兒去吧,本王不做陪,去睡了。”

一天一夜了沒合過眼,今早見到公主的激動與亢奮也在公主連潑了幾盆冷水之後漸漸散去,此際困意襲來,就著自己往地上鋪的草席,和不知哪裏搜羅來的破爛枕頭,外袍脫下來往身上胡亂一卷,便睡了過去。

路上嚼了幾口幹饃,來這兒後本想做點午膳吃,但因為太難吃導致根本無法入口,裴鈺其實沒睡多久已是饑腸轆轆,最後,是教一陣來自庖廚的香味給勾醒的。

好像有燒鴨、魚湯……

裴鈺一驚,悚然坐起。

只見長公主殿下端著兩碟菜進來了,神色輕松愜意,微微醺醉,嘴裏仿佛哼著小曲兒。

她一徑把佳肴放下,裴鈺便忍不住跟了上去,油光水滑的晶亮生煎包子,一疊炒鱔絲,賣相極佳,香味濃郁撲鼻,裴鈺餓了這麽久,陡然見到能吃的東西,一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公主,這是你為我做的?”

“怎麽可能?”

公主低頭,翹著嘴角開始布菜。

說話間,裴鈺發現姜偃那廝後進來了,手中也端著兩碟。

裴鈺的嘴角抽搐了下。

姜偃將飯菜放下,只見是豆腐鯽魚,和紅燒鴨胗。

算不上什麽山珍海味,不過都是些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

裴鈺高高地仰起了他的下巴,負手走開。

姜偃似乎要說話,被公主打斷了:“別理他,常常抽風。阿偃,我好久沒吃到你親自做的飯菜了,我們來開動吧。”

姓姜的那廝果然不再勸他,和善一笑,與長公主相對而坐,兩人旁若無人有說有笑開始用飯。

元清濯唯恐姜偃吃不飽,往他碗裏不住夾菜:“阿偃你可要多吃點兒,上次抱你都發現你瘦了,你看你府上的鏡熒,伺候你也不是很盡心。你放心,你跟了我,我自然待你最好,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一聽,裴鈺豎起了耳朵,汗毛直炸。

什麽?

小滿居然抱了他?怎麽抱的?

一時嫉妒如火如荼,裴鈺幽幽怒盯姜偃,一雙淬了火的眸子仿佛要將他燒穿。

姓姜的那廝說話居然還特別溫柔:“公主,我這邊盛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他眼睛又轉向公主。

他第一次見公主居然這麽順毛,乖覺得像只討人喜歡的伶俐小動物,小雞啄米式點頭道:“嗯嗯!阿偃做的,我肯定都吃光光!”

聯想到方才,公主 * 吃吐了的場景,裴鈺胸中怒意激蕩,戰勝了僅存的那點為數不多的理智。

我讓你們吃!

裴鈺沖將上去,一碗端起那生煎包,仰頭把七八個塞進了嘴裏。

元清濯與姜偃對視一眼,詫異地看他。

裴鈺起初嚼都不嚼就想幹咽下去,但後來發現不行,喉管沒那麽大,於是試著咬了幾口。

生煎包內嵌飽滿鮮香的熱湯汁頓時從外焦裏嫩的晶瑩薄皮之間噴濺而出,淋漓地澆灑在舌尖每一個肆意舞動的味蕾上。燙口,但無比美味。

……於那一瞬間,他頓悟了,公主為什麽會吐了他的牛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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